
“用影像為農耕時代唱一曲挽歌”
鬼叔中,原名甯元乖,1967年生于福建寧化,詩人,獨立紀錄片導演。2008年開始在寧化境內,以客家民俗農事、傳統工藝等非物質文化為題材,先后拍攝紀錄片《玉扣紙》、《老族譜》和《礱谷紀》。其中《玉扣紙》被選為第5屆云之南紀錄影像展開幕影片;《礱谷紀》2011年入選第8屆中國獨立影像年度展“十佳紀錄片獎”。
“日頭打頂/雞嫲發驚/呱唧不斷/又沒下蛋/疑有春蛇/大夢乍醒/一截艷尾/吊在房梁/仰之半空/羞答答的/百花仙子/解了裙帶”這是鬼叔中的詩《驚春》,詩中的方言與美景,有鏡頭般的虛實,更蔓延著詩人心底濃釅的鄉愁。因為對詩歌的偏愛,他的紀錄電影也偏向一種隨性而發的詩歌風格。
鬼叔中和很多農村孩子一樣,18歲離家去讀大學,然后被分配回老家做了公務員。2008年,他開始在閩省寧化境內,對客家民俗農事、傳統工藝等非物質文化,以紀錄片的方式,進行搶救性的搜尋拍攝;先后完成的《玉扣紙》、《老族譜》、《礱谷紀》等三部紀錄片,分別記錄了手工造紙、雕版木活字手工制譜和釘土礱這三項瀕臨失傳的老手藝,《礱谷紀》一片記錄的就是土礱這個歷史悠久的農業工具。
“拍系列風土電影的想法,僅是想給孩子們留存一份溫暖的鄉間影像記憶而已。”鬼叔中在接受早報記者專訪時道出了自己拍這3部“風土電影”的初衷。
鬼叔中說,自己喜歡并向往過一個鄉巴佬的生活,但“大多數時候,我更像是一個不合時宜的懷舊者”。他閑暇時喜歡游蕩鄉間,總是走很多的山路去尋找那些最古樸的村莊,在那些村莊里古老的建筑還保留得比較完好,民風也更為淳樸,也有更多的老手藝等待著被記錄。
族譜能夠回答“我是誰”
東方早報:都說童年的經歷是最重要的,能否描述一下你童年的生活?
鬼叔中:借用韓東詩句“我有過寂寞的鄉村生活,它形成了我生活中溫柔的部分……”我感恩少年時代清貧的鄉村生活給予我的饋贈,童年的鄉村經驗是我人生一筆寶貴的財富。雖然那是一個溫飽成問題的年代。
一天早晨母親去隊里分糧食,因為我們家是超支戶,我看見生氣的隊長搶走母親的扁擔,把籮筐從高高的谷堆上扔下來……冬至那天一家人圍著灶火燜半鍋番薯,爺爺樂呵呵說,冬至嘛吃什么都進補,我至今仍相信爺爺不是在說俏皮話,那天鍋底舀出的番薯糖漿至今余味無窮……
童年的春花秋風,夏天戲水,冬天捕鼠,結伴放牛,任它覓食,小伙伴們圍坐在氨水池或大石頭上下棋,雞嫲棋、車輪棋、豆腐棋……現代農村的孩子們恐怕也不會玩這些了,他們對奧特曼、動漫游戲更有熱情……
我的童年生活在閩西北一個群山環抱的客家小山村。18歲上大學時才第一次坐火車,看見大海。我的童年是快活的,就像看伊文思的《早春》,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從里到外洋溢出來,那種單純的幸福時代已經一去無返,物欲膨脹只會帶來更多無名苦惱和心靈重荷。
商品經濟的普世化,給客家人的安寧生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,昔日的青山綠水已不再,姑娘小伙傾巢打工去,田園荒蕪人不歸……
東方早報:你是無神論者還是有神論者?怎么理解信仰這兩個字?
鬼叔中:把人劃分無神論和有神論兩大陣營,好像是哲學家們愛干的無聊事。
自以為聰明的人總是以科學的名義去嘲諷別人。佛說三千大千世界,我們目前的科學所認知的尚不到百分之六七……我絕對是一個100%的有神論者,對因果輪回堅信不移。
我從小就拜老家后龍山的一棵老櫧樹為樹母(寄養之意),每年春節祖母或母親還要帶我去燒香磕頭,給樹母拜年。我就是在這種泛神的鄉村長大的。我們的祖國雖然是一個信仰自由的國度,但內地目前普遍推廣的是無神論教育。
有宗教情懷有信仰的人,他們的內心肯定更堅定踏實,如果能不退轉地加深修為,了悟自身來龍去脈,得大自在,那當然妙!一個人只是為了世間功名利祿,心勞神役,終了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那是很可惜了……
東方早報:《老族譜》似乎在說人要留住自己的根?
鬼叔中:古人明白“舉頭三尺有神明,不畏人知畏己知”。現代的無神論教育,讓一些人心無畏懼,不擇手段,為所欲為,這個社會不成畸形怪胎才怪。
紀錄片《老族譜》片頭,我引用了作家蕭春雷的一段話:“對于普通中國人來說,族譜的魅力在于,它輕而易舉地解答了最可怕的哲學問題:我是誰?我從哪里來?我到哪里去?一份譜牒,足以讓一群人安身立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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