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來自春運"幕后崗位"的體驗:為億萬旅客平安溫暖
鐵路上水工每天要參加百余次“拔河比賽”
我給高鐵“喂飽水”
本報記者 陸婭楠
“吃早飯了嗎?”
春運首日,到北京南站上水車間報到,車間黨支部書記梁華、作業(yè)指導(dǎo)曹寧、班組線長許仲河不約而同地都以這句話做了開場白。
本以為這是類似老北京“您吃了嗎”的客氣話,誰知梁華笑瞇瞇地說:“我們這是體力活,一根水管至少30斤,每位上水工一天要給120節(jié)車廂上水,一天下來的步行距離超過45公里,相當(dāng)于繞北京三環(huán)一圈。全車間80人,一個女員工都沒有。”
一旁的許師傅也抿著嘴直樂:“我們早飯至少倆大饅頭,有時候仨!”
“別小看女同志,我干起活來不惜力!”套上綠色警示馬甲,戴上橙色絕緣手套,拎上長棍似的水井鑰匙,我表起了決心。
上水車間是北京南站作業(yè)強度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部門。每列高鐵進站,都要由上水班組將水箱注滿。旅客在高鐵上喝水、洗手、沖廁所,都離不開水箱里的水。
“每個班組4個人,每個人管4節(jié)車廂,每列車停靠站的時間不到20分鐘,上水時間最短只有15分鐘,能不能把每列車的水箱注滿,對上水工是很大的考驗。”梁華說。
平均下來四五分鐘灌滿一車廂水,很難嗎?我心里嘀咕,要求趕緊上崗。
4個人排好隊,走進站臺下的股道,溫度立馬比站臺低了不少,穿堂風(fēng)拂面而來。走到工作的水井前,許師傅再次叮囑我,高鐵進站時千萬不要動。
不一會兒,“復(fù)興號”隔著一臂距離呼嘯而來。我口中一遍遍默念工序:“打開列車注水口,折彎水管防出水,擰開水井龍頭放水,拖走水管,接入列車注水插口,觀察水箱,溢水拔管,折彎水管拉回……”
然而,知易行難。真正操作起來,可謂一波三折。
第一次作業(yè),我居然擰不開水龍頭,管子又插不進注水口,冰冷的自來水反濺了我一臉,急得我大喊“師傅、師傅”,全程以手忙腳亂終結(jié)。
第二次,前半程相當(dāng)順利,可我拔下水管時,忘記了水管口要朝外,手勁兒一松,水管里的水噴涌而出,鞋褲全濕。
第三次作業(yè)到一半,恰好站鈴大響,我嚇得以為列車即將出發(fā),匆忙拔管回撤,連注水口擋板都忘記蓋上,幸好許師傅在身后補救。
第四次,看到井口石板結(jié)冰,我卻心急去拉水管,要不是趔趄時被許師傅扶住,差點摔了一大跤。
第五次,水井距離列車注水口居然有15米,我咬緊牙,雙手握住水管,又拖又拽,才走了一半距離,就感覺虎口發(fā)酸、雙臂打顫,水管仿佛千斤重?fù)?dān),我則像在進行一場一個人的拔河比賽。這么冷的天,帽檐下的前額都被汗水浸濕了。
等到中午,今年首次參加春運的17輛編組“復(fù)興號”進站時,我小臂在抖、大臂發(fā)酸。蹲下打開列車注水口,我發(fā)現(xiàn)里面還有擋板,上水工必須一手掀著擋板,一手插水管。可是此時,我雙手拽水管都得靠強撐,看著15米遠(yuǎn)的水井,我只能眼巴巴地再次向許師傅求助。
回到休息間,我一臉沮喪,曹寧安慰我,“這里每個人第一次上班時都挺狼狽,沒有一個人沒在冰上摔過跤,一年下來,至少要換三雙鞋。”
我連連點頭,“許師傅,你們干一天活,不僅是走一圈北京三環(huán),還是連續(xù)參加120次拔河比賽啊,這耐力可真不一般!”
許師傅笑而不語,一旁的組員說,“你還沒體驗夜班吹管呢!只要夜晚溫度低于零下8攝氏度,咱們車間就要增加一道夜班,4個人把全車站408個水井的水管都吹一遍,把15米長水管內(nèi)的存水吹回去,防止凍冰。要是凍住了,整管都要被截掉,那這個井對應(yīng)的車廂可就沒水用了。以后,17輛編組的高鐵多了,咱們要吹500多個呢!”
春運期間,北京南站每天要開行約250列高鐵,沒有這些既是“大力士”又是“大肺王”的上水工,哪有高品質(zhì)的春運旅途!我看著許師傅,一臉崇拜。“您說,乘客知道他們在高鐵上用的水、喝的水,都是咱們費勁巴拉地送上車的嗎?”
許師傅抿嘴笑道,“知不知道有啥重要。咱們知道大家暖烘烘的回家路有咱一份力就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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